爱吃番茄的豆子

[网王-忍岳]我爱的人啊(下)

忍足侑士✖️向日岳人


东京综合医院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安静过。

每个脚步声都在急迫地讲述着人类对生命的渴望与挽留。人与人不停地擦肩而过,而无法去凝视对方的面庞,因为怕对方的眼里藏着一个更为痛苦的故事。

忍足侑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,随后不二周助从病房出来,坐到他的身边。

不二周助看到了忍足侑士的手。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的手,纤长白皙,骨节分明。这双手不仅打出过漂亮的网球,也不仅翻阅过一张一张台词本,不二周助亲眼见过,这双手曾经救过一个人的命。

仅仅是在忍足侑士二十岁的时候。那一年不二周助与忍足侑士同在东京大学读医学系,因为忍足家在这所医院有着极高的股份,放假的时候他们便一同在这所医院实习。在参与一台手术的时候,他们同时了发现了德高望重的主刀医生出现的一个致命性错误。那位主治医生一直以来在这家医院如众星捧月一般,那容得两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对他的手术提出质疑,甚至放下狠话,这场手术要么听他的,要么就由他们两个来做!

“呵,”忍足侑士对主刀医生冷笑道,“我竟不知道医院里还有你这样狂妄到枉顾病人姓名的医生。不,你甚至不配做一个医生。”

“放下你的手术刀滚出去吧,我会负责这次手术,如果有任何问题,我忍足家全权负责。”

那一刻不二周助震惊于他极致的自信,竟然拿一个家族的荣耀去做赌注。

那场由忍足侑士执刀和不二周助在旁规划的手术做的极好,不仅及时止损,还成功挽救了病人的生命。实习结束之后,两人都直接拿到了该医院的直通offer,等到不二周助真正成为一名医生时,当年那个狂妄的主刀医生早已因为因他的疏忽造成的医患纠纷入狱。

直到后来忍足侑士在文艺界大放异彩,不二周助也难以忘记,他拿着手术刀时散发出的光芒。

看着不二周助,忍足侑士苦笑道:“如果当初我继续学医,也不至于现在如此无力。我爱的人病了,我却无法亲自救他。”

不二周助努力地劝慰他:“你该知道,医院里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主刀医生,你要做的,就是陪在向日的身边。”

忍足侑士握紧了双拳,逼迫自己冷静下来,说道:“那个肿瘤的位置并不好,我看了他的CT和MRI,就算是世界最顶尖的医生,手术成功率也只有五分之一。”

不二周助扳过忍足侑士的肩,蔚蓝色的双眼震慑了忍足侑士的心魄,把他从绝望中唤醒。不二周助认真的说道:“别说是五分之一,就算是是十分之一,一百分之一,一千分之一,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,你就不能坐在这里任由你的绝望把你压垮。手术交给医生去做,向日岳人,他还在病房里等你。”

这一番话宛如寒冬里的一碗冰水浇在忍足侑士的头上,让他终于从悲痛中清醒过来。他缓缓站起身,真诚地看向不二周助,说道:“谢谢你,不二。”

不二周助转过身挥挥手,说道:“快进去吧。我去找小景,让他给向日安排上世界上最好的医生。”

 

外面飘起了雪,向日岳人盯着窗户,忽然笑了起来,刚好被刚进来的忍足侑士看到。

忍足侑士坐到向日岳人的身边,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。他问:“在笑什么。”

向日岳人伸手指着窗户,说道:“我看外面下了雪,就想到从前在书上看到有个作者把雪比作上帝的头皮屑,还说自己没有头皮屑,所以一甩头发只能落下满地的忧伤。酸腐得很,我觉得十分好笑。”

“那你觉得把雪比作什么比较好。”忍足侑士抚摸着他的头发,轻轻问到。

“嗯……信吧,雪是冬天送给人间的信,只是半路上被信使裁成了碎片。”顺着这个话题,向日岳人问到,“小樽的雪好看嘛?”

“好看,只是我想和你去再看一次,后天是圣诞节还要去玩嘛?”

向日岳人气呼呼地撅起嘴:“你明知道我出不了病房还这样说,臭侑士!”

忍足侑士无奈地再次开启捋毛式哄人模式,在向日岳人脸颊上轻轻一吻,说道:“我问过不二了,手术之前一周来住院就好了,只要你乖乖吃药,天涯海角我们都去的了。”

向日岳人的眼睛突然放亮,大喊道:“真的吗?走走走这就走侑士快订票!今天订不到去北海道的票我们以后就分房睡!”

忍足侑士连忙拽住跳跃起来的红色身影,怕他从床上摔到地上去。

“好好好,我去跟不二说一声,回家收拾完行李我们就去机场。”

看着忍足侑士往外走的背影,向日岳人微笑着的的嘴角渐渐放下,又渐渐弯起。

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,但能此刻活着就是好事。

还能拥有雪,阳光和自由。

还能问忍足侑士再要一点点爱。

 

两个人并不着急行路,从东京飞到札幌,在那住了一晚,又转乘巴士,在圣诞节前一天到达了小樽。到酒店安置好行李后,向日岳人欢欢喜喜地拉着忍足侑士出了门。

他们沿着小樽运河一路踩雪前行,向日岳人吃完了自己的关东煮,又吃完了忍足侑士的,吃到物我两忘时,甚至还想给芥川慈郎打包几份带回东京,好在忍足侑士眼疾手快,及时牵住了向日岳人伸向钱包的手。为了补偿自己吃掉了忍足侑士的关东煮,路过礼品点的时候向日岳人买下了两条针织围巾,红色的自己带上,把蓝色的围在了忍足侑士的脖子上,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自拍。

向日岳人一边发ins,一边对忍足侑士说:“要是不二和迹部看到我们的照片大概会气死吧,他们在满世界给我找医生,我却还在吃喝玩乐。”

忍足侑士的身形僵住了一瞬,这是向日岳人生病以来第一次和他聊起有关治疗方面的事。他握住向日岳人的手,想把安慰与信心传递给他。

不料向日岳人又说到:“不过他们也一定会原谅我吧,对一个有可能失去生命的人,他们应该会宽容一些。”

忍足侑士的脸上浮现出愠色,他对向日岳人低吼道:“不许再这么说,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,而且迹部说了会请来最好的医生,你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
“知道啦知道啦,有你在这个世界,我怎么舍得死。”向日岳人笑得灿烂,心里却漫涌着苦味,手术成功的几率他早就偷偷查过,只是因为不想让忍足更加伤心,才没戳穿众人的掩饰。

他想,这一生能够遇上忍足侑士,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好运,用一生的岁月换这些年相守的时光,大抵也是值得的。

唯一遗憾的,就是不能陪他一起变老了吧。

 

忍足侑士良久没有开口,向日岳人以为他生气了,于是委屈地拉住他的手,说道:“侑士,我是瞎说的,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。”

忍足侑士低着头,藏蓝色的头发垂下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。就在向日岳人以为他不会再理他的时候,忍足侑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。

他说:“我本来想四月樱花开放的时候在把它给你,可我不想等了。”

向日岳人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,打开它的一瞬间,向日岳人蓦然红了双眼。

那是一颗镶着红色宝石的戒指,银色的指环因为世间的原因已经泛着悠长的岁月的光色,与他十六岁那年买的戒指宛如一对。他抚摸着这只戒指,从侧面看到了内侧凹凸不平的刻印。

向日岳人马上就认出那是忍足侑士的名字。

忍足侑士缓缓开口,语气里是让人溺毙的温柔:“那年你喝醉酒,来我家找我,你说你有一枚戒指多少算送给我,从那个时候我就想,我总该也送你点什么才好,否则婚礼上只有一枚戒指怎么也说不过去。”

向日岳人突然抬头盯着他,紧张地问到:“侑士,你想做什么?”

“我想给你一个家。”

“我想让你与这世界再多一丝羁绊。”

“我想让死神路过你身边却不忍心帮你从我身边带走。”

两行泪水从他眼中流下,他说:“岳人啊,我们结婚吧。”

 

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的婚礼次日在小樽举行,昔年好友当日收到这个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赴这个美丽的小城,为这对相濡以沫的爱人送上了最真心地祝福。

忍足侑士一身白色西装,站在纷纷的落雪中,槲寄生在向日岳人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,血红的玫瑰花从二人身旁飘落,第一朵花瓣落到向日岳人头上的时候,忍足侑士吻住了他的唇。

不是春天,没有草地,没有樱花,这与十六岁的忍足侑士对婚礼的想象大相径庭。但他觉得很满足,因为他想娶的人自始至终站在他眼前,是岁月也不曾改变的爱人。

 

向日岳人的手术定在了春天。那天阳光很好,忍足侑士牵着向日岳人的手直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。这是向日岳人的手术,但忍足侑士却颤抖的如同筛子里落下的沙。反而是向日岳人反复地安慰他:“侑士,不要怕。”

没人能想象地在手术进行的十个小时内,忍足侑士所承受的痛苦。在手术门打开的一瞬间,他颤抖地难以直立,几乎是跪倒在不二周助的面前。

不二周助无力地垂下双手,苍白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。

“忍足,向日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。”

 

……

向日岳人躺在病床上,如同一个奄奄一息的娃娃,麻醉开始之前,向日岳人叫住了不二周助。“不二,我有许多话相对侑士说,如果我能活着我还有一生的世间一点一点讲给他听。”

“但如果我没能从手术台上走下来,能不能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句话。”

“你就对他说,向日岳人,真的幸福了一辈子。”

……

 

 

忍足侑士在小樽买了一座房子,每年冬天便会到这里住上两个月。

时光兜兜转转许多年,小樽的雪落下又融化,却始终没能被忍足侑士拼凑出一封完整的信。

迹部景吾的儿子已经七岁了,有时冬天到北海道旅行,便会住在忍足侑士家里。

那天忍足侑士正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晒太阳,小迹部坐在他身边画画,稚嫩的笔触下,迹部家的豪华别墅变成了一间小瓦房,英俊的迹部景吾和美丽的迹部太太变成了和儿子一样高的小矮人。

忍足侑士失笑道:“原来景吾的儿子画出来的画也没有那么华丽。”

小迹部似乎听懂了忍足叔叔的嘲笑,不在意地说:“爸爸说,和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华丽的一件事。”

他环顾了下忍足侑士的空荡荡的房子,天真地问到:“忍足叔叔,每次我来你家都只看到你一个人,你爱的人在哪啊?”

忍足侑士伸手把画本拿过来,盖在了脸上。

见忍足叔叔没理他,小迹部也没在意,他躺在自己的小靠椅上,惬意地在阳光下睡着了。所以他也没听到一向亲和的忍足叔叔的近乎破碎的呢喃。


“我爱的人啊……”

“他有着玫瑰一般红色的头发,和白玉一般无暇的面庞……” 

“他开心时会窝在我怀里笑,生气时也会对我大吼大叫……” 

“他全心地地爱着我,如同我一般炽烈地爱着他……” 

“他漂亮又善良……简直哪里都好……” 

被泪水浸湿的油彩在忍足侑士的脸上留下了五颜六色的痕迹,泪与笑在他的脸上交错上映,使他像极了马戏里独自狂欢的小丑。 

 

“我爱的人啊,他哪里都好,只是此生再也遇不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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